□ 本報記者 萬靜

　　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飛速發展，智能手機、移動網絡等已經滲透進每個人的生活點滴。老齡化社會程度不斷加深，中老年群體如何能用、易用各種App，也成為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的話題，同時也給政府監管部門帶來各種管理難題和挑戰。

　　近日，中國消費者協會發布《適老化App消費監督評測項目研究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報告顯示，雖然76.2%的被調查對象對App適老化的現狀整體持滿意態度，但是字體小、廣告多、彈窗不易關閉等問題，常常困擾這些“銀發網民”的手機使用舒適體驗感；同時近半數被調查的老年消費者迫切需要國家和社會開發出更多的老年人專用的App產品。

　　功能復雜無所適從

　　智能手機“復雜”的功能和五花八門的App軟件，讓現在很多老年人無所適從。特別是疫情暴發期間，健康碼、移動支付、網上掛號等技術應用更是成為每個人的“家常便飯”，這些數字化應用給年輕人帶來諸多便利的同時，卻給很多老年人造成無可奈何的困擾。

　　面對無處不在的數字化應用，如何幫助老年人群體跨越“數字鴻溝”，成為最迫切需要解決的社會問題之一。

　　為了同時從供給與需求兩端，全面了解老年消費者使用App的現狀和認知狀態，中消協此次問卷調查，聚焦社交通訊、餐飲購物、導航出行等10個與老年消費者(60歲以上)生活密切相關的領域，從主流應用商店選取了104款下載量大、老年用戶較多且受眾年輕化傾向不明顯的App產品進行測評，得出以下結論：

　　僅有76%的App產品符合適老化改造的基本要求，其中79款App達標率在75%及以上，20款App達標率在60%至75%之間。2020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切實解決老年人運用智能技術困難實施方案的通知》，明確提出推進移動互聯網應用(App)適老化改造。重點推動與老年人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政務服務、社區服務、新聞媒體、社交通訊、生活購物等互聯網網站、移動互聯網應用適老化改造。然而中消協的測評結果顯示，仍然有24%的App產品沒有達到適老化改造的基本要求。

　　App在可操作性方面適老化程度較高，達標率整體達到92.6%；但是在便于老年人理解方面卻有很大提升空間，平均達標率僅為66.6%。中消協建議一些App產品設計，應該更貼合老年人在聽覺、視覺、觸覺以及思維、認知方面的身心特點，在兼容性方面重點提升改進。

　　老年消費者對App的安全性隱私性保護期待仍然較高，廣告插件及誘導操作現象尚未完全杜絕，適老化公益性與企業盈利的矛盾仍未化解。

　　App適老化成果宣傳及推廣力度可進一步加強，部分App仍存在內嵌界面不方便檢索、適老版本信息不夠突出，以及適老版本App知曉度和實際使用率不高等情況。被調查的四成App產品適老化停留在“點狀”推進階段。40.3%的App產品既無老年人專用版本，也無內嵌適老界面。

　　老年消費者對醫療健康類、養老資訊類App的期待最高。老年消費者能夠接納新鮮事物，并不排斥手機網絡等新鮮事物，為此近半數被調查者明確表示需要老年人專用App。同時，使用智能手機時，字體小、廣告多、彈窗不易關閉等問題也非常困擾老年消費者。

　　廣告彈窗誘導付款

　　中消協報告指出，App廣告插件及誘導操作現象尚未杜絕，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金融理財、社交通訊、影音娛樂、實用工具類等App，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誘導下載或誘導付款等情況。這給老年消費者使用手機App時帶來巨大的潛在風險。

　　2021年4月，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互聯網網站適老化通用設計規范》提出，提供適老化服務的網頁或獨立的適老化網站，網頁中嚴禁出現廣告內容及插件，也不能隨機出現廣告或臨時性的廣告彈窗。提供適老化服務的網頁或獨立的適老化網站中不能有誘導下載、誘導付款等誘導式按鍵。

　　然而中消協的測評結果顯示，在所調查的App產品中，81.7%的App在禁止廣告插件方面符合適老化要求，仍有近20%的App產品不符合工信部要求；92.3%的App無誘導下載或誘導付款情況，仍有近10%的App存在有誘導下載或誘導付款的現象。為了應付規定，部分App產品的誘導信息或誘導操作以更加隱蔽的方式出現在其首頁、二級界面或搜索結果里，從而增加老年消費者誤操作風險。

　　不要小看這些廣告插件或各類誘導下載按鍵，它們利用“銀發網友”欠缺網絡安全知識的劣勢，讓他們在使用手機App過程中深陷各種網絡套路，從而遭受精神和財產的重大損失。

　　“老人在不明白的情況下被誤導手機投保”等成為常見的投訴標題。某網絡保險平臺在出行App、購物彈窗等渠道投放了很多保險廣告，用“領紅包”“首月僅1元”等噱頭吸引眾多用戶點擊。很多不明就里的老年人無意間點開后就會自動辦理一份保險，接下來每個月自動扣費并且沒有短信通知。不少老年人手機賬戶稀里糊涂地被扣掉很多錢。

　　一些老年人常常點擊寫有“內存不足”“病毒威脅”等信息的彈窗，然后手機就被莫名其妙地安裝了好幾個手機管家、清理大師等各類App。

　　下載注冊“情感陪聊”主題的App是某些不良商家誘導老年消費者付費充值的主要模式。這些老年消費者需要不斷充值現金或購買“鮮花禮物”“金幣”才能享受“無限暢聊”功能。這種騙人的把戲給很多老年人帶來了不小的精神困擾。

　　2021年9月，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發展戰略研究院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17.25%的被訪老年人有在網絡中受騙的經歷；其中，超四成老年人曾因保健品被騙，近四成老年人因免費領紅包被騙。

　　很多成年子女為避免家里老年人上當受騙，干脆就取消或不開通手機付費功能，或者不綁定銀行卡。然而這樣又嚴重影響了老年人使用手機的生活便捷功能。

　　對此，中消協提出要強化App個人隱私及財務信息的風險監管。

　　針對老年消費者群體風險識別挑戰因素多等問題，中消協建議以個人信息保護和財務信息風險監管為核心，提升App的安全性。App開發者和App下載平臺應當履行信息內容管理主體責任，積極配合國家實施網絡可信身份戰略，建立健全信息內容安全管理、數據安全和個人信息保護、老年人權益保護等管理制度。加強App安裝和使用全過程的安全監管，App適老界面或適老版本應禁止廣告彈窗及誘導點擊、誘導支付情況出現，App通用界面和通用版本的廣告彈窗應易于關閉，支付環節和個人信息獲取環節應加強告知與風險提示，并提供撤回操作的自助或人工服務，防止老年人落入消費陷阱。

　　加快App適老化進程

　　根據國家衛健委發布的《2021年度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公報》，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8.9%，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4.2%。另據《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其中60歲及以上老年網民規模達1.19億。但由于身體、心理等方面的變化，不少老年人不會上網、不會使用智能手機，在出行、就醫、消費等日常生活中遇到種種不便，無法充分享受智能化服務帶來的生活便利。

　　App適老化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重要舉措。《關于切實解決老年人運用智能技術困難實施方案的通知》明確提出推動金融機構、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購物平臺等優化用戶注冊、銀行卡綁定和支付流程，打造大字版、語音版、民族語言版、簡潔版等適老手機銀行App，提升手機銀行產品的易用性和安全性，便利老年人進行網上購物、訂餐、家政、生活繳費等日常消費。平臺企業要提供技術措施，保障老年人網上支付安全。推動手機等智能終端產品適老化改造，使其具備大屏幕、大字體、大音量、大電池容量、操作簡單等更多方便老年人使用的特點。

　　工信部于2021年1月起實行“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首批推動對8大類115家網站、6大類43個App進行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據了解，目前已累計有648家網站和App通過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和測評。

　　中消協提出，要營造“想上網、能上網、會上網、敢上網”的氛圍，以需求為導向加快重點領域App適老化進程。

　　中消協此次調查發現，從供給端看，社交通訊、時事新聞、實用工具類App對老年消費者的觸達程度較高；而從需求端看，老年消費者更加期待適合該群體使用的醫療健康、養老資訊、生活繳費、社區服務等領域的App。

　　為此，中消協建議以需求為導向加快重點行業App適老化進程。比如醫療健康方面，通過簡化操作流程、加強操作引導等手段，方便老年消費者網上掛號、問診、健康管理。養老資訊方面，通過簡化界面、剔除無關信息等方式，增強信息推送的精準性。生活繳費方面，通過“一鍵操作”、語音輔助等方式，幫助老年消費者足不出戶就能辦理日常繳費業務。社區服務方面，在聯通社區養老服務資源的前提下，通過“一鍵呼叫”、緊急呼叫等方式，為老年消費者提供及時的社區養老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