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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應兩年前就拿到的工資，劉大伯和他的5名工友跨越千里，3次討薪都未果。6名農民工家庭中，有3戶困難戶、3戶特困戶，這些農民工的生活面臨不小的困難。無奈下，他們帶著最后的希望，再次踏上討薪路。他們能成功嗎？

　　“為討薪，我們打了5天地鋪，現在工資到手，終于能回家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了！”前不久，在江蘇省蘇州市相城區檢察院12309檢察服務中心大廳，60歲的劉大伯和其他5名農民工站成一排，向兩天來為他們馬不停蹄解決工資糾紛的檢察官們深深鞠躬。

　　兩周后，已返回河南老家的6名農民工又收到了該院發放的司法救助金總計3萬元。“你們不僅幫我們討薪，還給我們救助！”收到救助金的劉大伯第一時間給檢察官打來電話。

　　工資被欠兩年，6人千里討薪

　　2018年底，劉大伯等6人在河南老鄉崔某的雇傭下來到江蘇，先后為蘇州某裝飾工程公司別墅外墻工程、蘇州某建筑勞務公司外墻保溫工程進行施工。工程涉及南通、太倉兩地，劉大伯等人一直堅守在一線工地，終于在2020年上半年完成了工程任務。

　　然而，完工后，大家卻沒能收到全部的工資，其中8萬余元未能結清。兩年來，崔某帶著大家前后3次來蘇討薪，卻都沒有結果。

　　今年6月，崔某開著一輛空調壞掉的舊面包車，載著劉大伯等人，千里迢迢從河南老家出發，又一次踏上了討薪之路。

　　“我們幾個都是家里的頂梁柱，今年地里的收成也不好，這一趟是最后的希望了，再辛苦大家也不要放棄呀！”路上，劉大伯哽咽著勸說車上的工友們。

　　據了解，上述兩家公司屬于“兩塊牌子、一套人馬”，注冊地址位于蘇州市相城區。到達相城后，在老鄉的幫助下，幾人來到相城區總工會反映被欠薪的情況。隨后，相城區元和街道總工會與相城區元和街道綜合行政執法局多次組織崔某、劉大伯等人與兩家公司進行調解，但兩家公司以施工合同是與崔某所簽、合同約定的支付條件尚未實現為由，始終對支付工資款持消極態度，談判陷入了僵局。

　　劉大伯一行對此心急如焚。

　　厘清法律關系，找到欠薪“源頭”

　　6月14日，相城區總工會將該線索移送至相城區檢察院，案件到了該院勞企雙護辦案團隊手中。

　　為什么公司遲遲不支付剩余款項？是惡意拖欠還是另有隱情？

　　檢察官向行政機關了解案件基本情況，全面審查相關證據材料，發現崔某以承包方的名義與兩家公司簽訂了工程施工分包協議，而劉大伯等人與兩家公司均未簽訂合同，他們的工資均由崔某從分包獲得的工程款中支出。此外，崔某曾為劉大伯等人分別出具工資欠條，載明拖欠工資共計85200元。

　　原來，案件的癥結在于并未厘清兩家公司、崔某及劉大伯等6人三方的法律關系。欠薪該問誰要、誰要負責才是本案爭議的焦點。

　　“兩家公司與崔某之間是工程承包合同糾紛，而崔某與劉大伯等人之間則是勞資糾紛。因此，拖欠劉大伯等人工資的責任主體應當為崔某。”辦案人員經綜合審查認定。

　　雖然明確了權利義務關系，崔某卻道出了自己的難處：“兩家公司都拖欠了工程款，導致我也沒有辦法支付工友們的工資，這才選擇帶著大家一起來想辦法。”

　　每拖延一天，劉大伯等人的生活負擔就加重一分。“案小”卻“事大”，若采取支持起訴方式，不僅訴訟周期長、占用司法資源，還會影響農民工日常工作生活。考慮到涉案金額、人數，外地農民工的現實情況以及可能出現的信訪風險，該院辦案團隊負責人連夜召集控申部門召開案例碰頭會，決定選擇以現場調解的方式解決當事人燃眉之急。

　　10小時“拉鋸戰”，多方共謀“最優解”

　　2023年6月15日，相城區檢察院民行、控申等部門共同主持召開現場協調會，崔某及6名農民工、兩家公司代表、區元和街道綜合行政執法局、總工會工作人員，區人民調解委員會金牌調解員、法律援助律師等18人到場，共同參與矛盾化解。

　　協調會一開始，兩家公司代表便堅稱合同是與崔某所簽，與農民工之間不存在法律關系。檢察官對此解釋：“崔某確實是工人工資的支付義務人。但從建設工程禁止轉包、違法分包的角度，將外墻保溫工程分包給不具有相應施工資質者也違反了相關規定。”一時間，兩家公司代表沉默不語。

　　“你是勞務關系中支付報酬的主體，如果拒不支付勞動報酬，還有可能涉嫌刑事犯罪。”對于崔某，檢察官從他可能要承擔的法律后果進行釋法說理。

　　到了午飯時間，檢察官為劉大伯等人買來盒飯。伴著午飯的熱氣，辦案人員又向劉大伯等人耐心解釋，檢察機關依法支持他們向勞動仲裁機構申請仲裁、向法院起訴，但訴訟周期長對他們并不利，如果現在能面對面把事情談妥，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了。

　　夜幕降臨，此時，協商已經進行近10小時。經過多輪協商，最終，兩家公司、崔某與劉大伯等6人對解決方案達成一致意見并現場簽訂調解協議。兩家公司當場支付47700元，并承諾于12月31日之前再支付20500元，剩余工資由崔某支付。6月26日，崔某也將17000元工資余款全部支付到位。

　　在解決6名農民工討薪的揪心事的同時，檢察官還了解到6名農民工家庭中有3戶困難戶、3戶特困戶，前不久，又因暴雨災害導致家中糧食減產。為解決這些實際困難，根據國家司法救助制度相關規定，該院又啟動司法救助程序，對符合救助條件的6名農民工申請人發放救助金總計3萬元。

　　王偉

　　(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