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昌俊

　　代孕在我國是明令禁止的。近日，大象新聞接到知情人舉報，廣西南寧有公司非法開展代孕業務，代孕媽媽不乏在校大學生。記者前往南寧展開調查發現，有中介機構推出的88萬元“代孕套餐”，可提供“代孕+包性別+包出生證”的全套服務。

　　代孕灰色產業鏈的存在，由來已久。媒體調查報道過很多，相關專項治理行動也很常見。就連曝光的一些所謂的“代孕套餐”的價格也多是大同小異。一而再被揭露的事實都表明，明令禁止的代孕灰產，并沒有得到應有的收斂，反而顯得愈發成熟和泛濫。相對來說，這次報道所揭開的代孕產業鏈有幾個比較特別的地方。

　　一是，就在今年6月，國家衛健委等14部門聯合制定了《開展嚴厲打擊非法應用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專項活動工作方案》，其中就明確提出，嚴厲打擊從事人類輔助生殖技術活動、代孕、偽造或買賣出生證明等行為。這樣的背景下，仍有非法代孕服務“我行我素”，可以說是頂風作案，這恐怕提醒相關方面有必要對專項活動的實際成效作出客觀評估。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報道中提到一個細節，涉及的中介公司不包含醫療服務，所登記的公司注冊地址也為虛假地址。并且，今年11月份，曾有人多次向南寧12345及南寧市青秀區衛生和計劃生育監督所投訴舉報該公司，但均無任何查處。而目前12345網上查詢進度卻顯示為“辦結”狀態。對此，當地相關部門的接線人員回復稱：“沒找到相應證據，不能打草驚蛇。”但是，記者數天內就將代孕中介的內幕都摸清楚了，當地相關部門卻遲遲“沒找到相應證據”，這說得過去嗎？

　　二是，代孕服務一般都被默認為是“地下化”生存狀態。但從調查來看，它其實遠沒那么隱蔽。比如，中介人員表示：代孕媽媽“前期檢查都是在公立醫院，都是走綠色通道的，基本半天就可以完成”；臨產時，公司人員會帶代孕媽媽到公立醫院進行分娩，并買通醫生為新生兒辦理出生醫學證明……也就是說，整個代孕過程，相關方面都離不開與公立醫院打交道，并且還涉及醫學出生證明的買賣問題。這背后的公立醫院管理漏洞，為何就未能被發現并及時堵住？部分公立醫院是否也成了非法代孕產業中的一環，這個問題或不算是杞人憂天。

　　不可否認，在談論非法代孕話題時，始終無法回避一個現實之問——代孕是否必須一刀切“禁止”？應該說，推動代孕的部分合法化，相關討論其實一直在進行，但由于它涉及復雜的法律、道德、倫理等一系列現實爭議，國家明確禁止代孕的立場并沒有變。然而，目前對于代孕行為的禁止只是通過部門規章的形式進行確認，法律層面對于代孕及其相關中介服務行為，仍缺乏具體而明確的界定，這不僅放大了相關實施主體的僥幸心理，也或使得相關規范和治理陷入力有不逮的尷尬。在這種情況下，對于代孕灰產或就不能只依賴于專項治理行動，而有必要在行動上和制度上給予更多的關注，實現更有效的常態化治理。

　　應該看到，代孕灰色空間的長期存在，不僅有損治理權威，也容易帶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如出生醫學證明的買賣，對女性權益的傷害，激發權益糾紛等等，任由其蔓延只會產生更多的社會問題。因此，正如有學者呼吁的，無論是刑法全面禁止或適當保留合法性，都需要完善對代孕行為的相關立法。

　　就個案來看，媒體的調查報道已經揭開了88萬元“代孕套餐”服務背后的生意網絡，當地相關部門就應該一查到底。尤其是對可能涉及的公立醫院與代孕中介服務之間的利益勾連和違法操作，必須嚴懲不貸。（朱昌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