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父親杜琳：寄情高原 歲月如歌

　　“潔白的仙鶴啊，請把你的翅膀借給我，我不會飛到遙遠的地方，我到理塘轉一轉就回來”。一個春天的下午，我坐在爸爸身邊聽著，歌聲輕輕掠過耳畔。爸爸是用藏語唱的這支歌。真好聽啊！聽著，聽著，仿佛又回到我的童年時光。

　　我小時候，爸爸軍務在身，他在西藏守衛邊防。兒時，最喜歡爸爸回家探親，給我們講故事，教我們歌唱。家里充滿歡聲笑語和歌聲。媽媽會拉小提琴，爸爸會拉手風琴。他教我的第一支歌就是《唱支山歌給黨聽》。他學著才旦卓瑪老師的聲調唱，還告訴我，多次見到過才旦卓瑪老師。每次探親，爸爸都教我唱：《北京的金山上》《翻身農奴把歌唱》……　　

圖為十八軍老戰士杜琳年輕時的照片

　　每次想爸爸了，我就唱起這些歌，想象著歌聲隨著云朵飄啊飄啊，飄向天邊，歌聲連接著北京和拉薩。爸爸就是我心中的驕傲，我為他是位軍人而自豪。從邁向西藏的第一步起，走過七十年，昨天年輕、英俊的戰士，今天已滿頭華發。然而，高原的藍天、白云、雪山、哈達、彩虹，經幡，永遠裝在他們心中。是的，西藏，是爸爸的第二故鄉，那是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后來，爸爸回四川工作，我們一家人生活在成都。經常唱《洗衣歌》《歌唱二郎山》。爸爸唱得最多的，就是歌頌美麗西藏、歌頌黨、軍隊和人民、歌頌民族團結、歌頌美好生活的歌曲。這些真實記錄著父輩們進軍西藏，建設邊疆的歌聲，唱出我們的心聲。

　　爸爸曾經是部隊藏文干事，為了更好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努力學習藏語。這些年，每逢周末回家看爸爸媽媽，我們會一起唱《青藏高原》《天路》。韓紅的歌和她母親一樣動聽。學生時代，我們常被她母親雍西的歌聲吸引，推開窗戶，聽得入神。爸爸說雍西嗓音真好。

　　在國防大學，北京衛戍區干休所春節聯歡會上，爸爸唱起《天路》，受到老干部、戰士、家屬的歡迎。在接受西藏電視臺采訪時，他唱《青藏高原》。中國西藏網采訪時，又用藏語唱起了《一個媽媽的女兒》。歌曲的詞作者楊星火老師是他的戰友同事，還是我們在四川成都時的鄰居。

　　2017年八一建軍節當天正午時光，央視新聞頻道新聞直播間，下午的央視綜藝頻道軍歌嘹亮篇，播出采訪爸爸的節目。面對中央電視臺新聞直播間記者，他深情唱著：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萬丈，古樹荒草遍山野，巨石滿山崗，羊腸小道難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擋。二呀么二郎山，哪怕你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下決心堅如鋼，誓把公路修到那西藏，不怕那風來吹來不怕那雪花飄……開山挑土架橋梁，筑路英雄立功勞……”1950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開始向西藏進軍筑路。部隊經受著物資供應不足和高山缺氧等重重困難，在荒山野嶺展開了英勇頑強、艱苦卓絕的筑路戰斗。海拔高境界更高，這里留下了我父輩的腳印、手印，汗水，血水。

　　我的出生、成長都和西藏息息相關，能不去嗎？當途經二郎山隧道時，眼淚瞬間滑落我臉龐。司機師傅，請開慢一點吧。在西藏，我看到一派祥和寧靜的景象，各族同胞歡聚一堂，幸福生活在這片圣潔的地方。雅魯藏布江，拉薩河水蜿蜒，晝夜不息，激蕩著生活的回音。崢嶸歲月像條河，金色歲月匯成歌。當我把看到的這些告訴爸爸時，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如今的西藏如您所愿。

　　爸爸去世之前一個星期，我們還一起用藏語唱《一個媽媽的女兒》。這是他最喜歡的歌：尼瑪和達娃，太陽和月亮是一個媽媽的女兒，她們的媽媽叫光明。藏族和漢族是一個媽媽的女兒，我們的媽媽叫中國。爸爸的歌唱出夕陽的溫馨和從容。2022年12月，爸爸離開了我們。多少次，我問爸爸 ：您走遠了嗎？歌聲留在耳畔，回響山谷，縈繞心房。弦歌不輟！